文|壹番财经 郑亦久

虽然苹果与谷歌各自都在美国与欧盟面临着各种反垄断审查，但截至目前，除了时常看到欧盟各种高额罚款外，对于这两家公司在应用商店方面的垄断地位其实并无太多实质冲击。

不过这种僵局倒是被韩国和日本的立法以及反垄断监管机构率先打破。

8月31日，韩国国民议会通过的一项法案，谷歌和苹果在韩国将不得不向其他支付系统开放其应用商店。两天之后，9月2日，迫于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JFTC）长达五年的调查压力，苹果公开表示在明年3月前，将允许Spotify、Netflix和其他“阅读器”应用使用第三方支付选项。

尽管前者只针对韩国国内市场，后者则将应用范围限定在了包含各种媒体应用的“阅读器”范畴，但接连到来的监管行动都切实的让苹果与谷歌不得不放松其应用商店对于支付方式的垄断，并且为其他地区的监管机构做出了明确示范。

天下苦“苹果税”久已，尤其是各大依靠用户订阅的流媒体平台与中小型媒体，Spotify一向是在站在批评苹果不公平待遇的最前线，而游戏公司Epic Games与苹果的诉讼也还在进行中。

事实上，国内的流媒体平台或许同样也能通过这一次苹果的让步受益，毕竟要是能够不交那30%的“苹果税”，亏损着的爱优腾起码还能立刻多出一笔收入。

01 韩国新规开世界先河，但苹果是被谷歌拉下了水

韩国国会在8月31日通过的新法案在全球首开先河，该法律修订了韩国的《电信商业法》，以阻止大型应用市场运营商要求使用其应用内购买系统。可以说，这项法案毫无疑问将会削弱这两家科技巨头对其平台上应用如何销售数字产品的主导地位。

该法案之需要在韩国总统文在寅签署后就将成为法律，文在寅所在政党强烈支持这项立法，根据彭博社的说法，文在寅将会在本月初签署。

除了打破谷歌与苹果在应用内支付手段的垄断，该法律还禁止平台不合理地拖延批准应用程序或从市场平台删除应用程序，这些规定旨在阻止对应用程序开发者的报复行为。

违反规定的公司可能会被韩国放送通信委员会处以最高相当于其在韩国收入3%的罚款。

该委员会主席韩相赫宰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美国和欧洲正在提出具有类似影响的法案，韩国的法案将成为全球范围内应用市场平台法规立法的基石。”

谷歌在公开声明中称：“我们将思考如何在遵守这项法律的同时维系一种支持高质量操作系统和应用商店的模式。”

事实上，该法案最早针对的主要对象并非苹果而是谷歌，韩国一些议员和媒体把该法案戏称为“防止谷歌滥用权力法”。因为之前谷歌并不像苹果一样会对所有应用内付费行为进行抽成，强制使用谷歌支付工具也仅仅只限制游戏应用，而在去年八月谷歌改变了这一做法，随即遭到了韩国互联网公司的强烈反弹，并且随即引起了监管机构注意。

这种激烈的反应也并非不可理解，根据StatCounter的统计数据显示，在韩国市场，安卓系统占据了超过70%的市场份额，iOS只占28%。而且外界评论普遍认为，这项法案能够在韩国如此快速的通过，与三星在韩国市场上的统治性地位或多或少有着有直接关系。

第二季度谷歌应用商店Google Play占全球移动应用下载量的75%。根据移动应用分析公司App Annie的数据，当季苹果旗下平台占应用商店上消费者应用内购买和订阅支出的65%。

这两家公司并没有披露其韩国应用商店的具体收入，但由于韩国的人口体量，其在两家应用商店总收入中的占比可能并不会太高。在全球范围内，苹果包括应用商店在内的服务业务收入上一财年为538亿美元，公司总营收为2745亿美元。Alphabet去年营收1825亿美元，其中包括Google Play商店销售在内的“谷歌其他”收入占217亿美元，占比虽然不算太高，但架不住这一模式真的是躺着都能挣钱。

而如今这项“防止谷歌滥用权力法”，连带“伤害”便是苹果也必须做出改善，更重要的是这项立法可能会成为一个先例，并引起全球其他地区监管者的注意。

苹果公司和谷歌在多个国家面临诉讼和监管调查，涉及这两家公司要求在其应用商店上架的应用使用内部支付系统，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支付系统最多可从应用内销售抽成30%。

欧盟在去年12月提出了《数字市场法》，旨在防止大型技术平台滥用“把关人”地位。美国36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的总检察长对谷歌提起了反垄断诉讼，称Google Play应用商店属于非法垄断。

美国参议院最近提出的一项获得两党支持的法案将限制苹果公司和谷歌应用商店的运作方式，以及可以对应用开发者实施哪些规则。

苹果公司和谷歌已经做出了一些让步。去年，苹果公司宣布，针对通过苹果应用商店获得的年收入低于100万美元的小开发者，苹果公司将其对应用内销售收取的佣金费率下调至15%。

今年谷歌也跟进，宣布针对开发者每年通过谷歌应用商店赚取的前100万美元，谷歌收取的佣金费率下调至15%。

对于苹果公司和谷歌做出的这些调整，应用公平联盟不以为然，称这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所有开发者面临的结构性、基础性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做法其实并没有为用户带来什么实质变化，尤其是部分应用因为苹果应用商店的抽成而不得不提高了价格，直接导致iOS用户需要支付更多，这甚至需要爱奇艺高管在财报会议上专门解释，因为他们也无力改变苹果的做法。

不过紧随而来的日本监管机构压力，便让苹果不得不进一步放开限制，而这可能会真的让消费者受益。

02 既不能注册也不让订阅，JFTC表示这种行为让人迷惑

多年来，苹果对于有关“阅读器”类型的应用的规定所产生的实际效果给用户带来了相当大困扰，主要是因为一些大公司一直在努力避免让苹果抽成。

比如，iPhone用户可以下载Netflix视频应用，但如果如果没有事前注册和订阅，那么这个应用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并且由于苹果的规定，Netflix甚至连提示用户去网页注册的权利都没有，即便是暗示也不行。或是像真正的阅读软件Kindle，亚马逊也无法提供任何应用内买书的途径，用户必须去亚马逊官网才能完成购买的动作。

造成这些反常现象的背后，都是因为这些用户体量超大但利润率并不算高的公司，不愿意让苹果从每一次用户的数字产品购买行为中分走三成的收入，即便是苹果私下向Netflix承诺了诸多特别的好处，最终也没能挽回他们。另一方面又因为Netflix、Kindle以及Spotify的品牌知名度太高，即便是不严格遵守苹果比如开启内购的条款，苹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随意下架。

而另一方面，苹果本身有视频、音乐流媒体服务，在这种还有同行竞争的情况下，“苹果税”更是造成了不公平竞争的状态。

针对这种让用户无比迷惑的行为，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JFTC）在一份声明中说，苹果作出的调整将消除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的行为，因此才会有这一次苹果在全球范围内的让步。

实际上，这一次苹果的调整针对的是为数字杂志、报纸、书籍、音频、音乐和视频提供购买或订阅内容的应用。诸如流媒体平台如Netflix和爱奇艺、QQ音乐、微信读书等等，今后将能够在应用内引导用户去他们的网站完成注册，甚至也又可能能使用第三方支付，例如公众号付费阅读直接通过微信支付。不过外界评论对于今后苹果如何定义“阅读器”应用也还抱有怀疑，以及所谓的只能提供“一条”链接的措辞，也都让部分开发者并不十分乐观。

当然，JFTC迫使苹果做出让步在目前显然并不会动摇苹果应用商店的营收根基，毕竟真正的营收大头还是来自于游戏。

虽然最新的调整并不适用于Epic的诉讼，但这代表了一系列行动中苹果的又一次让步，这些行动最近开始撼动长期以来被认为是金规铁律的App Store规则。虽然批评者称这些规则是苹果用来掌握权力和实施控制的策略，苹果对此提出了异议，但这些调整并没有触及苹果利润的核心，例如《堡垒之夜》等游戏。

《堡垒之夜》的开发商Epic Games去年公开挑战谷歌和苹果，在这款游戏中添加了一个支付系统，阻止这两家公司收取通常30%的抽成。随后谷歌和苹果公司将这款生存游戏从其应用商店下架后，Epic立即起诉了这两家公司。苹果和Epic正在等待诉讼判决。

但最近的一系列监管政策显然并不站在苹果和谷歌一边。

就在8月底，作为2019年集体诉讼的和解方案之一，苹果表示，将允许开发者利用从应用中获取的用户信息（如电子邮件地址）来提醒客户，他们有苹果支付系统之外的其他支付选项，在此之前即便是这种暗示也会被苹果视为“造反”。不过开发者依然不能在应用内推广支付系统，当然等新法案签署后，韩国的开发者将会成为那个例外。

不论是韩国这一针对性的法案还是苹果应对JFTC调查的让步，都还需要时间来验证效果。

但起码就目前来说，监管机构对于打破这两大移动系统应用商店的垄断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

高墙不是一日建立起来的，显然也很难在一夜之间就被拆掉，但一个更加开放的系统生态，不仅能够进一步鼓励竞争提高产品质量，最终也能让用户有更多选择并且从中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