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途 周继凤

编辑 | 黎明

在小米宣布造车后，不少网友对其调侃道，“不会在开车时弹出广告吧”。没想到这一调侃，先在同行身上变成了现实。

10月13日下午，有一位用户发微博吐槽，蔚来汽车的车辆中控屏幕上竟然弹出了广告。这名网友表示：“所谓的用户型企业缺这点钱吗？”

网友分享的“蔚来弹窗广告”，图源 / 微博

消息一出，立马引发了一场论战。

有人觉得，“在自己的车里能点开广告本身就有点儿离谱。”也有人觉得，这是一场闹剧，蔚来根本没有弹窗广告，车主需要主动下拉通知中心才能看到消息。

这事儿一度闹到了国外。有海外博主评论：“这是不是行业第一个向用户推送车载广告的公司?”

面对汹涌而来的争议，蔚来回应称，这是一个蔚来自己的业务通知推送，蔚来不会利用车机屏幕做广告业务。目前，蔚来方面已撤回该条“广告”。

也就是说，蔚来否认了自己在推送广告，但承认了自己在推送一些非驾驶相关的信息。

蔚来到底有没有在中控屏上推送弹窗广告？是否真如蔚来所说的，蔚来推送的是业务通知而不是广告？车机推送广告合适吗？合法吗？

蔚来到底有没有推送广告？

从爆料网友放出的图片来看，蔚来汽车中控屏幕上显示着导航界面，而在导航界面上有一个巨大广告弹窗，遮挡了大部分导航界面。

这么看来，蔚来在中控屏上弹出广告似乎是实锤了。

但有人反驳称，“那位爆料网友显然在误导大众”、“这明显就是有人在黑蔚来”。证据是，这种广告并不是车企主动弹窗，而是需要车主主动下拉通知中心，点击对应推送才出现。

事后有不少车主、博主做测评发现，蔚来确实没有恶意强制推送。具体来说，蔚来中控台的显示屏上有个小铃铛标识，车主只有点开它才会看到这条信息。如果不主动点击，广告也不会像这位网友发出来的图片一样遮挡一半以上的导航屏幕。

最先发现问题的网友，事后也修改了措辞，表示不是“弹窗广告”图源 / 微博截图

但不管是不是强制的弹窗广告，网友们依旧表达了不满。

“无论是不是下拉，这难道不是广告？”“不管是不是主动下拉通知，汽车都不应该出现广告。”“想让我买一辆随时给我推送广告的车，没门！”“究竟谁拥有车的使用权啊，我还是车企？”

有人质疑，“活动通知就不能推送到车主手机非得推送到车辆上？非车辆本身的信息推送，就是妨碍安全驾驶的。”

还有人对汽车的行驶安全表示担忧：“虽然没有恶意弹出，但这种广告着实让人反感。况且车主多数时间是需要使用这块屏幕来导航的。汽车是特殊商品，车企应该在安全措施上多一些关注。”

推送自家业务信息，算不算广告？

可以确定的是，蔚来在车辆中控屏上推送的信息不是强制弹出，而是需要主动点击。如今争论的关键点在于，即便不是直接弹出，蔚来推送的消息，到底是不是广告？

蔚来是这么回应的：蔚来绝不会通过车机屏幕开展广告业务。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是自己的子品牌，公司期望和用户分享信息，因此在车机端做了一个活动预告提示。

具体来看，蔚来向车主推送的信息内容为蔚来NIO Life旗下品牌将在上海时装周首发的相关消息，并附上时间和直播信息。

所以，蔚来认为自己推送的是一个业务通知。

这也是不少网友支持蔚来的原因。“推送自家品牌信息当然不算广告。”一位网友表示。

但广告行业资深从业者小林告诉深途：“不管怎么修饰，蔚来的这个推送其实就是广告。”

小林指出，蔚来所称的“分享发布信息”，说白了就是广而告之，就是广告。哪怕推送自己的品牌，也是广告。类比来说，就相当于在服装店门口摆出服装的促销信息。即便按照蔚来所说，这是一次推送业务的尝试，但显示屏是车的一部分，涉及整体安全性。

资深公关顾问蒋明昊指出：“和手机应用场景不同，目前汽车的中控屏幕主要功能是显示车辆信息、导航、控制汽车的各项参数等，同时兼顾一部分信息娱乐功能。蔚来这次推送的‘图片+语音解说’式资讯，其实推送给用户手机或者微信公众号即可。在中控屏幕上出现与汽车驾驶无任何关系的信息显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蒋明昊告诉深途，网络弹出广告这种形式暂时还没有法律明确禁止，只是法律明确规定必须设置一些用户能够关闭广告的途径或按键，且这些广告不得影响到用户的使用。如果出现恶意弹出、捆绑APP等各种令用户深恶痛绝的行为，用户觉得严重影响自己的使用，可以选择投诉相关运营商。而具有网络终端属性的车机系统还没有更多典型的违规广告样本。

车企打起推送广告的算盘，很容易适得其反。此前某国产SUV出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当时这家公司也成为众矢之的。

“蔚来这次的推送有点要‘冒头'的意思。如果官方回复属实，相当于蔚来在自己的车载屏幕上宣传自己品牌的信息，这点可以理解。但推送的内容与驾驶完全无关，用户对此吐槽肯定是必然的。”蒋明昊指出。

车内屏幕推广告，会成为趋势吗？

这两年，汽车屏幕越来越大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原先一辆车标配是“仪表板+中控屏+简单车载娱乐系统”。如今，这套配置已经不能满足驾驶员的需求了。

2012年马斯克创造性地把所有物理按键都集成到一块中控屏，“车载系统”彻底打响了一场新的战役。大屏、双屏、三屏组合等产品形态也随之量产入市。

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准备抢占这块屏。

从特斯拉开始，汽车的价值便不再只体现在硬件上，特斯拉依靠强大的软件开发能力，形成了以软件收入为驱动力的全新商业模式。

作为交互的介质，汽车中控屏上承担的功能越来越多。2019年第四季度，特斯拉首次引入软件应用商店，客户可根据自身需求自行购买各类软件更新包，其中包括辅助自动驾驶、完全自动驾驶套件更新包、车载游戏等等。

国内同样也是如此，不少汽车上的车机系统都支持用户下载第三方应用程序。用户可以在车内在线听歌、追剧、玩游戏。车机的大屏幕变成了类似iPad的形式。

据QuestMobile2019年11月的数据，“中国移动互联网流量池基本饱和。”商家们试图寻找新的流量池。当下，智能汽车有望成为一个新的流量入口。车载屏幕将成为一个值得发力的点。所以，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在车载屏幕上推送广告会变成潮流和趋势？

一位车主告诉深途：“关键看怎么推送，至少应该是要有一个自愿确认的流程。车主可以自主选择接不接受，以及推送的时候不要影响司机开车。”

蒋明昊则认为：“在车载屏幕上推送广告，其实是有害而无益的，起码对于车主没有一点好处而且带来了风险。并且一旦出了事故，车企也要背负责任，谁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最多就是换一些地方推送广告，比如车企在副屏幕或者后排屏幕上推送一些广告，这样能够不影响司机。”

江苏宏谐律师事务所陈律师指出，从物权法的角度来说，在车载屏幕上推送广告不妥当。“车主拥有车辆完整的所有权，除了OTA更新这种众所周知的服务推送之外，不得以广告推送通知的方式影响车主对车辆这个物权的占有使用和控制支配。推送广告通知，虽然需要车主打开通知之后才出现具体广告，但是广告通知本身也是广告行为，在别人拥有完整所有权的物权上强制推送广告，肯定不妥。”

应被采访者要求，文中小林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