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略大参考 杨知潮
编辑 | 原野
在陈少杰缺席的情况下，斗鱼发布了三季度业绩。
财报显示，三季度，斗鱼的净利润达到7190万元，但是，收入端的流入明显缩减，收入同比下滑约4.5亿元，为13.59亿元。斗鱼收入的下滑有许多原因，其中，扫黄是一个重要变量。今年5月，网信办入驻斗鱼，理由是整治色情内容。对于十分依赖“榜一大哥”的斗鱼来说，直播尺度的收敛，意味着大哥的付费意愿下降，可能会影响到平台收入。
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少杰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成都警方逮捕，可能又为斗鱼的另一条创收方式带来阴霾：赌。以抽奖为名义的博彩，是直播平台比较重要的一种盈利和引流方式，它广泛存在于各大头部直播间。在陈少杰被捕后，多位大主播已经停播，似乎有避风头之意。值得一提的是，风波之中，作为斗鱼背后的大股东，腾讯没有作出公开表态。
直播这门生意不容易，它不像偶像经济一样，天然具备让粉丝心甘情愿掏钱的魔力。在斗鱼5700万的月活下，季度平均付费用户也只有390万。很多时候，擦边和“抽奖”是为数不多好挣的钱。但眼下，两条道路都已经堵塞。
对斗鱼来说，拒绝黄，拒绝赌，很可能意味着拒绝钱。
01 黄
斗鱼主播王羽杉曾说过一句金句：“我就是个黄色主播，你让我不搞黄色我怎么活啊？”这句话，也是整个平台的某种写照。
女主播的裙子长度，是斗鱼的一个另类阴晴表。似乎只要缺钱了，斗鱼会把直播的尺度放大一些，让女主播“多露一点”。直到遇到整治，再把尺度缩紧一些。
不怪斗鱼屡教不改，实在是美女主播的生意太香，第三方数据平台在看的收入榜单里，美女主播长期霸占排行榜的前列。以“扫黄”行动开始前的5月第一周为例，收入榜的前十位，均为女性主播，且有8名均为“泛娱乐”女主播——更直白的说，就是以美貌为主要吸引点的主播。
但如此挑战监管底线的做法，很容易翻车。
或许是连年收入的下滑，网传今年3月开始，斗鱼放开了对直播的尺度限制。在那张网传更新里，斗鱼放开了大量的擦边球行为。传言没有得到官方印证，但在用户的感知里，主播的尺度的确越来越大，最终也引来了监管的注意。
今年5月8日，网信办进驻斗鱼，开始整治色情内容。此后，斗鱼的尺度开始明显收敛。平台虽然更绿色了，但收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看平台最新的数据里，美女主播已经让出了前几名的位置，游戏主播重回头部，其中很难说没有“扫黄”带来的影响。
从游戏直播平台诞生起，“白嫖”就是整个行业最大的烦恼。以三季度为例，斗鱼的月活为5710万，但季度平均付费用户只有390万。而网易云今年的付费率已经达到了20%左右。
大量游戏主播空有流量，却无法转化成变现。斗鱼多位大主播最近都处在停播状态，但一些旧数据可以作为参考：在看数据显示，今年5月第一周，斗鱼明星主播旭旭宝宝的礼物收入数只有15.21万元。如果放到美女云集的星秀区，这一收入排不进前20名。
相比之下，美女主播的吸金能力犹如“开挂”。在荷尔蒙的作用之下，女主播们可以轻易的让榜一大哥掏出真金白银。只是，在越发严格的监管之下，这条路正在被逐渐堵死。
02 赌
如果说女主播最强大的吸金武器是自己的身体，那男主播最强大的武器，可能是博彩。
不久前，陈少杰忽然失踪，几周以后，成都都江堰警方才披露：“陈某杰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依法执行逮捕。”事件的更多信息还未披露，所谓“开设赌场”到底是什么赌场，还是未知。但随后，包括旭旭宝宝在内的多位大主播的停播，似乎暗示了“赌场”的具体指向。
停播的一个可能性是：他们在担忧直播间里的抽奖活动会带来麻烦。
抽奖是斗鱼大主播普遍使用的一种活跃用户和变现的手段。抽奖的标的物往往价值不菲，比如价值数千元的游戏皮肤（但很多时候也可以直接折现）。不过抽奖有时候不是无条件的——参与抽奖需要送主播礼物，多至几块，少则只需要一毛钱。听起来，一毛钱的价格似乎不像赌博，但是，一些大直播间的人数往往高达数万人、数十万人。即便是一毛钱的抽奖，最终也可以积攒到上万块。
更何况，在一场直播里，大主播往往要抽许多次，有时一晚上抽十次也不稀奇。其“奖池”和流水的规模就不难想象了。不难看出，这就是事实上的彩票。抽奖的泛滥似乎是平台有意推动的，斗鱼主播山泥若曾经爆料，直播是平台给主播的任务：“不抽奖是要被处罚的。”
这还只是“体面”玩法。疫情前，山泥若就因开设赌场罪入狱，他直接将流量导向外部的博彩平台进行获利。——戏剧性的是，在山泥若出狱没几个月，斗鱼老板陈少杰又因类似的理由被捕。
此外，一些赛事直播间面向的也是博彩用户，他们会直接向用户卖“锦囊”，提供自己的投注方案。在这些直播间里鲜有人谈论比赛本身，而多在讨论盘口等博彩关键词。
至于鲜有人问津的小直播间里，还藏着多少不能见光的变现手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更不得而知的是，斗鱼的11亿直播收入里，有多少礼物来自类似的手段？
陈少杰事件对斗鱼财报的影响，还要等到四季度和明年一季度揭晓。但市场已经给出了更快的反应，今年以来，特别是陈少杰被捕后，斗鱼股价持续下跌。按照当下的市值和财报，斗鱼的市盈率、市净率低于互联网公司的正常水平。在账上现金有9.7亿美元的情况下，斗鱼的市值竟然只有2.36亿美元。即便斗鱼的收入不再增长，如今的股价也偏低了。很明显，在“黄”和“赌“两大收入手段都遭到监管以后，市场并不相信斗鱼能够维持如今的收入。
03 钱
其实斗鱼三季度财报里有不少好消息。
在用户端，斗鱼的现状尚可。2023年以来，斗鱼的用户处在持续回流状态。三季度，在销售和营销费用同比减少44.5%的情况下，斗鱼的月活还实现了同比微增，达到5710万。相比合并失败前的2021年，月活也只少了300万左右。
利润也不错。三季度，斗鱼调整后的净利润达到7190万元，同比翻了两倍多。净利润扭亏为盈。
这要归功于斗鱼成本方面的控制，三季度斗鱼的收入成本为11.67亿元，下降了24.6%；销售和营销费用下降44.5%至9000万元，研发费用下降了11.7%至7450万元。
但，收入来源的枯竭，就是最大的问题。
相比2021年同期，在月活没有巨大缩水的情况下，斗鱼的季度收入已经少了4成。三季度付费用户从560万同比下滑到了390万。很明显，用户仍然热爱斗鱼，但他们越来越不爱在直播间花钱。而在四季度和未来，斗鱼还面临大主播停播，和“赌博”风波的影响，其直播收入的来源将进一步减少。
无论是否愿意，斗鱼都到了必须要转型，改变自己收入结构的时刻。
至于如何改，财报已经给了指引：广告。三季度，斗鱼广告收入同比增长超过100%，达到两亿元。此外，斗鱼一部分主播透露，广告将在斗鱼的变现体系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不过从财报数据来看，斗鱼是缺乏广告基因的，广告在其收入中占比仅为15%左右，根本不像一个内容平台。这与整个行业的发展历史有关，从YY直播的风靡，到斗鱼虎牙的横空出世，“礼物”就一直是这个行业最主要的变现手段。斗鱼直播间里的广告会比其他内容平台更少，也很少有主播会直播带货。
斗鱼主播之所以鲜少带货，是因为他们“带货”的对象，一般就是自己。秀场区主播费劲口舌，又是打榜又是聊天，其主题往往可以浓缩成一句话：大哥们多送妹妹点礼物。
这种手段是有效的，但也为行业带来了许多灰色的东西。擦边球、博彩等现象屡禁不止。此外，许多游戏主播还在用卖挂、代练等游戏官方明确禁止的行为进行盈利。仓廪实而知礼节，归根结底，灰色现象的产生还是由于斗鱼主播缺乏接商单、带货等更加可靠的变现手段。
眼下，两条旧的变现渠道都已堵塞，即便缺乏广告等变现基因，斗鱼也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而如果斗鱼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足以称得上一个对行业伟大的贡献，它能让行业摆脱色情和赌博两类灰产，走向更健康，更加可持续的盈利模式。相比打赏，广告业务的毛利率也更高，能够让财报更加好看。
只是，对赚惯了打赏钱的斗鱼来说，这条路会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