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树龙谈

首富搞事情，痛骂互联网。

这两天，连续4年成为中国首富的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怒了，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指名道姓骂了三个互联网行业。

第一个是短视频。钟睒睒说：

“这种平台就是最恶的平台，这种平台是种垃圾。”

这么说还不解气，钟睒睒转头直接喊话抖音、今日头条的实际控制人张一鸣：

“立即撤除对我个人名誉权侵害的言论、图片，并向我个人和家属道歉。”

第二个是直播带货。钟睒睒说：

“我有根，那些人没有根，我永远不会去做直播带货，我也看不起那些直播带货的企业家。”

第三个是电商平台。钟睒睒说：

“拼多多这样的价格体系，对中国品牌、对中国产业是一种巨大伤害。”

看了这些言论，很多人觉得“首富真狂”、“首富飘了”。毕竟，做生意的人经常会说“和气生财”，在中国尤其如此。像钟睒睒这样四处开炮的超级富豪，实属罕见。

咱来分析分析，谁惹恼了首富？他骂得到底对不对？

骂抖音，对了一半

钟睒睒痛骂抖音、今日头条，主要是因为他被网暴搞烦了。

今年年初，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离世，农夫山泉与娃哈哈的“恩怨史”被网友翻出，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之后，农夫山泉遭到口诛笔伐。

对此，钟睒睒发布亲笔信进行澄清，称与宗老“亦师亦友”，但也未能抑制住这波负面舆情。网友就农夫山泉的水源地和产品质量等旧闻，以及农夫山泉的产品包装、标签等元素“媚日”，对农夫山泉进行网暴和抵制。

这极大影响了农夫山泉的销量。今年上半年，农夫山泉核心产品包装饮用水带来的营收同比大跌18%。

网暴影响了钟睒睒赚钱，但与之相比，钟睒睒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名誉受损。

所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钟睒睒对短视频“开炮”，认为：

平台在利用算法、人为作恶；

为了流量和利益，平台故意搞对立；

那些天天在骂钟睒睒的人，也是受害者；

这种平台是最恶的平台，这种平台是种垃圾。

这番言论因为没有点名，起初并未引起太大关注，但钟睒睒随后直接喊话了张一鸣，称：

抖音、今日头条是一个有足够力量掌控舆论的平台企业；

有组织地引流、限流……随心所欲地删稿，对流量及其谣言以金钱奖励与激励，把网络变成技术、算法，变成了玩弄民众智商的游戏；

这不仅严重破坏了国家的法律体系，还造成对个人或企业的严重伤害。

怎么说呢？我们觉得，一定程度上钟睒睒的愤怒能够被理解。

几年前，张一鸣有句经典发言，叫“算法没有价值观”，被各路媒体批评了。算法当然是有价值观的，平台也是有价值观的。曝光率、点击率、完播率，依据这些指标，平台制定的算法操纵和决定了几亿用户能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又进一步引导了内容创作者的作品导向，这本身就是一种“流量至上”、“平台利益最大化”的价值观。

在这种价值观的指导下，平台赚翻了。最新消息显示，字节跳动估值已经到了3000亿美元，成为仅次于腾讯规模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但是，像钟睒睒一样，给平台当了“肥料”的人大量存在。对他们而言，这很不公平。

从这个角度看，应该支持钟睒睒对网暴和短视频平台“开炮”。但是，所有的“锅”都让平台背，也不太厚道。

平台确实有着巨大的权力，然而今天舆论生态乱象丛生也不全是平台导致的。放眼全球，“普通人掌控舆论场”、“事实缺位，情绪至上”的现象都很普遍，最近几年，高知、理性人群在舆论场上逐渐“失声”，也是网暴盛行的重要原因。

所以，钟睒睒骂张一鸣，对了一半，另外一半有待商榷。

骂直播带货，错得离谱

关于直播带货，钟睒睒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永远不会做这件事情。因为我认为那些企业都是平面型的，我们这种企业是垂直型的……我有根，那些人没有根。我永远不会去做直播带货，我也看不起那些直播带货的企业家，你应该可以做更有价值的东西。

站在钟睒睒自己的立场上，这么看问题也能理解。

他是做实业的，做实业讲究“垂直整合”，也就是要把产业链上下游的关键环节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才有安全感、才有竞争力、才能活得久。

比如农夫山泉，向后要控制优质水源、原料采购和生产加工，向前要控制渠道、终端，这就是所谓的“垂直型”。

但是直播带货的商业模式是截然不同的，主播往往只扮演广告商或销售员的角色，不掌握最关键的产品环节，交钱就能卖、谁都可以来，这叫“平台型”。

直播带货确实坑很多，最常见的是品控翻车和虚假宣传，而且这些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没法彻底根除，主要原因就是，大主播做不到在产品设计、生产等环节上的深度控制。

钟睒睒说自己“有根”，做直播带货的“没有根”，这倒也没说错。

但这并不意味着做直播带货就低人一等，钟睒睒说“看不起那些直播带货的企业家”，就有点过分了。

比如，不管是罗永浩还是俞敏洪，进场做直播带货其实都是“被迫转行”。我们不能亲身体验这类企业家的困境，也不能对他们的难处感同身受，但最起码可以不高高在上、不轻易否定他们的选择和努力。

而且，如果照钟睒睒的逻辑，卖水就比卖货更有优越感吗？

不是每一家企业都要去造火箭、做芯片、改变世界的，能把水卖到全球第一值得尊敬、能把电脑卖到全球第一值得尊敬，在守法守规的前提下，能把做直播带货做好，也同样值得尊敬。

钟睒睒扎根水源、认真卖水，这很好，直播带货这边也在忙着寻找自己的“根”，这也很好。比如，不管是罗永浩的交个朋友，还是俞敏洪的东方甄选，都在培养矩阵号，同时围绕直播带货布局产业链上下游的业务——直播SaaS服务、自有品牌、品牌代运营、电商培训和海外业务等。

至于卖水，是一个暴利行业，也是一个重线下渠道的行业。对于农夫山泉来说，直播间并不是它的主战场，也不会为其带来很大的增量，钟睒睒不下场做直播有自己的立场，但这不意味着做直播的企业家就应该被人“看不起”。

这一点，首富算是“说漏嘴”了。

骂拼多多，建议首富多关心穷人

关于拼多多，钟睒睒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们仍然是在提升消费能力，我们仍然在提升价格体系……我们撑着价格，我们尽量要把价格拉上来，我认为价格体系的下降，互联网平台让价格体系下来，尤其是拼多多这样的价格体系，对中国品牌、对中国的产业是一种巨大伤害。

最近两年，低价，确实成为了很多行业的导向。但是，低价是不是拼多多一家企业搞出来的？低价是不是真的在伤害产业链？这些问题值得深入思考。

我们观察到的是，各行各业都在卷低价。电商行业，淘天、京东和拼多多，都喊出过低价策略；餐饮行业，价格较低的“小吃小喝”平价餐饮品类成为了今年的消费主流；新能源汽车行业，价格战如火如荼，除了比亚迪、特斯拉、理想等少数企业有利润，其他企业都在亏损的状态下被动应战；就连瓶装水行业，也在今年开启了价格战，除了农夫山泉绿瓶水，娃哈哈纯净水、康师傅饮用水、今麦郎蓝标水的零售价均降到1元以内。

背后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当前大背景下，很多用户更加在意性价比了，企业为了争夺有限的用户也在积极打价格战。

农夫山泉想“提价”，走高端路线也好、保证企业利润也好，这都是自己的经营决策，无可厚非，但不分品类认为所有的商品都应该提价、认为低价后果很糟糕，这恐怕就要被反驳了。

低价确实有它的问题，比如价格战让企业利润受损、经营困难，但企业发现一味大打价格战并不凑效后，就会转道在品质、服务上做文章。所以，不如把时间放长慢慢看。

而且，之前的大品牌，就比白牌更值得推崇吗？近几年，新型电商玩家都在扶持白牌商家，这些商家也是低价商品的主要供应者。比如，毫州花草茶、阳山水蜜桃、平度假睫毛、东海穿戴甲，都是借助新平台起飞的例子。不知道这些“低价”产品，有什么不好？

商业的世界，应该百花齐放，需要“大自然的搬运工”，也需要“性价比商品提供方”。

首富，大可不必厚此薄彼。

支持钟睒睒发言

钟睒睒的言论，十分真性情。现在，像他一样敢于公开发表自己真实想法的企业大佬不多了。

支持钟睒睒发言，虽然并不完全赞同他说的内容。

一个健康的舆论生态，一定是企业家、高知人群愿意积极参与讨论的生态。

钟睒睒，开了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