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栩做不了于正

长江前浪拍后浪。

文|潜水鱼X 李小溪

编辑|雷德利

《庆余年第二季》收官后,最终《墨雨云间》续上了这波热度。

该说不说,《狐妖小红娘·月红篇》(下称“月红篇”)和《墨雨云间》也是有点缘分在的。《月红篇》和《墨雨云间》的制作方分别是恒星引力和欢娱影视,两家公司的老板分别是王一栩和于正,二人常年在微博与粉丝论短长,获封内娱两大戏精制片人,这回两人新剧隔空对打,也算棋逢对手。

《狐妖小红娘-月红篇》

从话题度上来看,王一栩已经败下阵来,云合数据6月5日《墨雨云间》的市占率24.3%,《月红篇》只有6.7%。

热度只是表象,根源在于王一栩可能过于迷恋俊男美女、爱与和平,而没有形成剧集方法论。两年前的《苍兰诀》,或许只是一个偶然。同属一科,王一栩做不成于正。

饭圈大佬与戏精制片人

从《苍兰诀》到《月红篇》,王一栩再度置身内娱的话题中心,但这次舆论风向已经换了天地。

王一栩其人,恒星引力的创始人、出品人兼所有项目的总制片人,坊间传闻是富二代,但至今无从查证。可查的是他追星大佬的身份,2015年饭圈还如日中天之时,他成立第一家公司上海任性文化,主营业务就是明星数据分析,为视频网站提供粉丝数据算法服务。

入行早期,王一栩全凭粉籍热爱和有钱任性。2018年起,恒星引力跟随爱奇艺参与出品过《爱国者》《追球》《晨阳》等不温不火的剧,除此之外,还投过不少文艺片,其中包括娄烨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宋佳和朱亚文主演的《诗人》等,爱好第一,市场第二。

《诗人》

2019年的沙雕漫改剧《从前有座灵剑山》和2020年的现偶《怪你过分美丽》过后,恒星引力算是在业内崭露头角。直到2022年的《苍兰诀》,这部仙侠古偶剧压过当年暑期档的《沉香如屑》和《星汉灿烂》,凭借人设新颖和东方美学,成为暑期档古偶大战冠军,在向来是国产剧口碑洼地的古偶剧中,拿到了豆瓣8.1分。

《苍兰决》

自此,恒星引力一跃成为剧集行业新贵,90后的王一栩开始频繁现身于各大行业论坛,频繁对外输出他的行业洞见和创作方法论,恒星引力也成为当年风头最劲的影视公司之一。

更重要的是,《苍兰诀》让恒星引力赢得了爱奇艺的“宠爱”。除了2022年杨幂和白宇主演的医疗剧《谢谢你医生》在腾讯视频播出,恒星引力的《七时吉祥》《我要逆风去》,三部《狐妖小红娘》,以及待播的《永夜星河》《与晋长安》,都是与爱奇艺合作。

项目越来越大,王一栩的“戏精”属性逐渐暴露。点进他的微博,如果不看大V认证介绍的title,没准会误以为以为这是某明星大粉的账号:各种无水印剧照,超话标签、最新话题、剧播成绩炫耀,末了加上对主演的表白,标准数据女工一条龙套餐。

王一栩微博

王一栩深谙饭圈流量密码,常驻热搜。之前《狐妖小红娘》系列和《永夜星河》(即《黑莲花攻略手册》)的选角就遛遍内娱头号种子选手,网传某某主演,粉丝激辩,王一栩再下场以官方姿态发言,热搜操作手册可以分发各大IP改编剧人手一份。去年《七时吉祥》试图复制《苍兰诀》,但效果并不理想,王一栩连发数条小作文,字里行间还有甩锅杨超越、平台排播和全平台限流之意,越描越黑,一夜之间狂上热搜n条。

这熟悉的操作,让人想起我们的内娱戏精老朋友于正——一位锐评内娱没在怕的男子。《庆余年2》热播,他点评剧宣low,称“热播戏的续集就不必拿外人来祭天了吧,除了于正没啥可营销的吗?”看的人一脸问号。年初《五福临门》开机,他大喊:“我们这戏真的很好看,一定要是爆款,让来不了的人去死吧!”疑似内涵辞演该剧女二号的祝绪丹,虽然后来他解释是“去撕”,不是“去死”,但鉴于他过往的大胆发言,可信度存疑。

《五福临门》开机路透

不过,同是戏精不同命,碰巧两人《狐妖小红娘》和《墨雨云间》新作隔空跨平台对垒,前两日#于正 王一栩#词条还登上微博热搜,但观众“踩一捧一”很明显,粉丝锐评称:用他们二人的粉圈话术来说,这叫强行捆绑,给王一栩抬咖。

爱与和平取代不了方法论

不同于王一栩的有钱任性,于正是为创作下过苦功夫,交过代价惨痛的学费的。

入行之初,他到《新龙门客栈》导演李惠民手底下当学徒写剧本,没有工资,自费打工,甚至连署名权都没有,也算是师承香港电视剧制作模式。6年前,他接受《人物》采访时提到,当年写完《荆轲传奇》40集的剧本,导演妻子说给他发红包,他回家打开发现钱很少,当场就哭了。

他曾经在横店一家小宾馆住了9年,在逼仄的房间里写出很多后来毁誉参半的剧本,每天雷打不动,要花6个小时的时间写剧本,一年如果没写出一个本子,会很不安。现在豆瓣上检索于正,仅编剧作品就有近50部。

《美人心计》大火之后,于正逐步开始做制片,并且形成了相对稳定的产出,比如2011年前后的“宫锁”系列,香港导演李慧珠配上一群内地的俊男美女演员,与当时制霸国产剧的唐人影视拍《仙剑奇侠传》《步步惊心》类似,形成了某种古装剧爆款模式。

与于正相对系统化训练不同,王一栩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便是有行业话语权的出品人和制片人,同时他迷恋一种价值观——爱与和平,《月红篇》播出前,他的微博名都从原来的“王一栩Pro”改成了“爱与和平的小胖子”,可见执念之深。

王一栩微博

《苍兰诀》爆火后他接受采访时提到,无论做项目还是沟通演员、平台,都格外强调价值观契合,《苍兰诀》是“爱与和平”,《月红篇》是“真爱破除偏见,爱去治愈一切”,创作的核心就是表达这一价值观。

但纵观当下的剧集市场,大男主/大女主爽文是观众最强劲的追剧需求,《庆余年第二季》和《墨雨云间》接连热播已经验证这一点,《月红篇》的大女主已经被男主抢了不少风头,剧情又像过家家,“爱与和平”得到了贯彻,但观众也散得差不多了。

于正贯彻的则是完全相反的价值观,从自立门户开始,从《美人心计》《陆贞传奇》到《延禧攻略》和当下的《墨雨云间》,他的女主角多数时候都在抗争,宫斗、宅斗、权斗,地狱开局,打怪升级,一直爽到最后,虽然口碑不稳定,但胜在情绪价值拉满。

跨越了电视台到流媒体周期的于正,还很好命地调和了男女频盘的差异,如小鱼此前所说,他深谙爽剧是人性,可以击穿全民观众。从前的戏精,今日却成为了优酷的S+打工人,内娱果然是瞬息万变,顶峰相见。

长江前浪拍后浪

当然,于正做出过不少爆剧,但也并非部部口碑及格,《墨雨云间》昨日豆瓣开分6.9分,已经是于正剧的超水平发挥了。

鱼在这里想探讨的是,相比玄乎的价值观迷恋,编剧-制片人的系统化培训,对于一家影视公司和它的老板而言,仍是必修课。在被诟病为小作坊产业的影视行业,方法论沉淀是持续产出爆款的底层逻辑。

王一栩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表示,选择IP时,他最看重其是否有关于“爱”的表达,剧情不要刻意做情节设计,而是基于价值观迸发灵感。接受隔壁狐厂娱乐观察时他提到,行业和其他剧集公司看重的类型、题材和男频女频,他都不甚在意,只做“自己喜爱的内容”,“创作逻辑都是基于热爱”。为了做好喜欢的内容、传递爱的价值观,他愿意为爱发电,自己出更高的人力、物力,去做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所谓剧集的类型、男女频和题材,是市场成熟细分的产物,小公司会专攻某一垂类赛道,成本回收后再做类型拓展,这是公司和行业成长的路径。拒绝这些,意味着放弃已经相对成熟的行业方法论,想为爱发电另辟蹊径固然勇气可嘉,但从产出来看,就意味着偶然性和不确定性。

爱奇艺扶持的众多影视人当中,也只有恒星引力一家跨赛道齐发,其余的悬疑、青春、都市、古偶,均走的是田忌赛马路线。爱奇艺今年4月发布的片单中,多数成长期的公司都有自己的擅长区,而非投入所有赛道。比如郭敬明的最世文化瞄准古装玄幻,万年影业,成立多年仍专注于悬疑。此处小鱼心疼爱奇艺五秒。

《苍兰诀》前,恒星引力几乎只有《从前有座灵剑山》一部称得上是黑马剧,同为漫改剧,《灵剑山》很好地处理了二次元与三次元的转换,受众定位为24岁以下的年轻人,圈层垂直明确,而在《月红篇》中,这一经验则未被复用。

《从前有座灵剑山》

《苍兰诀》后,恒星引力的《七时吉祥》《我要逆风去》和《月红篇》均效果不佳,三者的同质化问题是过于看重颜值、服化道的精致化,而对改编方法论、剧情戏剧性等却欠缺考量,前者可以用钱和审美实现,是王一栩的舒适区,但后者得靠下苦功夫沉淀的方法论才能习得,流量时代早已日薄西山,美则美矣没有起伏的剧情,很难让观众买账。

王一栩曾多次表达想继承唐人衣钵之意,在作品批量加入俊男美女、重视OST,也的确有唐人之遗风,但恒星引力剧集制作周期长,发行能力弱,也与唐人如出一辙,2015年的《无心法师》和2016年的《女医·明妃传》后,唐人几乎再无出圈之作。

《月红篇》2020年6月官宣,2022年11月杀青,2024年5月播出,前后长达4年。小鱼此前多次写过,对于主打言情的剧集来说,前后制播周期最好不要超过两年。

当年,唐人的《步步惊心》和于正的《宫》撞档,唐人老总蔡艺侬曾发文“今朝被狗咬”内涵于正,而当下唐人已经倒下,想做第二个唐人的恒星引力,也未占到上风。只能说影视行业已经换了天地,后浪也会被前浪拍在沙滩上。

运营|CC

校对|刺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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